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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山雨欲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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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就要離去,夜裏幾度溫柔纏綿,靜靜相擁著等待黎明,懷瑾叮囑的話剛到嘴邊,嫦曦已笑瞇瞇說道:“懷瑾放心,我和孩子都會好好的回到你面前,我也信懷瑾,會好好的等著我們回來。”

懷瑾吻著嫦曦的發,欣慰感動不舍齊齊襲上心頭,想說的話只匯成一句:“有妻嫦曦,真好……”

嫦曦笑得滿足:“知道就好,還有一件事,秦仲明……”

懷瑾揉揉他臉:“嫦曦放心,已經讓秦家為他收屍,也下葬了。”

嫦曦嘆口氣:“那日我撲過去時,他一楞之下,劍就偏了,他當我是彥歆,對著自己的親妹妹,終究是下不了手,否則,懷玉根本來不及阻攔……”

懷瑾點點頭:“開頭恨不能將他曝屍街頭,後來冷靜下來方才明白。”

嫦曦看著懷瑾:“告訴我秦家如今安身何處,我也該去探望一下。”

懷瑾搖搖頭:“不可,之前怕他們以親情要挾你,如今更不能夠了,秦家的怨氣都發洩在彥歆頭上,秦夫人說,再不會認彥歆了,你去了,迎接的只有冷眼和咒罵。你放心,為了彥歆,我會護著他們。”

嫦曦說了聲好,看著窗外天色越來越亮,笑說道:“我得睡會兒,車馬備好了,讓人叫醒我就是。”

醒來時不見懷瑾身影,桌上的素箋發著墨香,嫦曦拿起來,墨跡尚未幹透,只有短短兩句,春草明年綠,妻兒歸不歸?嫦曦一笑,在後面大大寫一個字,歸!

車馬駛出京城,蘭芝姑姑不滿道:“太子殿下可真是狠心,也不來送送。”

嫦曦笑道:“他那個人,不願意露出離愁別緒,自然是悄悄相送了。”

官道旁的樹林裏,一人一騎伴著嫦曦的隊伍緩轡而行,直到狄慶追來出言提醒:“殿下,再往前出了京城地界,未奉旨而離京,多少人等著捉到殿下的把柄。”

懷瑾勒住馬韁,看著嫦曦的馬車漸行漸遠,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,最終消失不見,撥轉馬頭,悵然端坐馬上,天黑方回。

十多日後,嫦曦的隊伍近了廣陽郡,聽到馬車外有人朗聲笑道:“且看這秋高氣爽,國師,不虛此行吧?”

嫦曦打開車簾,叫一聲和木智,前方的男子跳下馬來,驚喜看著嫦曦:“不想此次瑞朝之行,能得見故人,別來無恙?”

嫦曦笑道:“挺好,和木智,黑馬上的美人是誰?”

和木智回頭一看,臉上浮起古怪的笑意,跳上馬車在嫦曦耳邊道:“明明是一位老人家,怎麽看成美人的?”

嫦曦笑道:“我說美人就是美人,不信讓她下馬來我看看。”

和木智一縮脖子:“我可不敢,我從小就怕她,再說了,她長得是何模樣,從來也沒見過,也曾問過,她說進棺材也不會摘下面紗。”

嫦曦笑道:“別看她黑袍遮身,你仔細看,風一吹過,那細細的腰肢,還有那濃密的長發,再說了,不是美人,沒有那孤高清冷的姿態。”

和木智摩挲著下巴看了過去,還真是看不出來,正琢磨時,國師擡手去捋鬢邊散發,頭微微外側,和木智心中一動,不知怎麽,就想到了湖邊美麗的天鵝,曲頸回頭輕啄羽翅……

嫦曦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:“怎麽樣?還四處找什麽美人,身旁就有一位,你看她的手,哪裏是老人家……”

和木智看過去,抓著韁繩的手指修長白嫩,眼眸中浮起茫然:“大概是國師精通藥理,擅長保養之故。”

嫦曦扁扁嘴:“笨蛋……國師,長途勞累,馬車中有茶有棋,想請國師喝茶對弈,如何?”

馬上端坐的女子沒有答話,只是微微側頭看了過來,這一看,黑紗隱藏著的雙眸浮現出驚詫之色,說了聲好下馬走了過來,嫦曦悄悄對和木智說道:“你看這身形步態,老人家?你信我不信。”

國師過來上了馬車,輕呷一口茶,也不與嫦曦寒暄,冷冰冰問道:“你就是瑞朝的太子妃?到底是何來頭?”

嫦曦笑道:“國師覺得是何來頭,就是何來頭,倒想問問國師,瑞朝太子有一日會無國無家之說,從何而來?”

和木智感覺國師隔著面紗狠狠瞪他一眼,忙說道:“國師見諒,懷瑾是我多年好友,是以告訴他了。”

國師淡淡說道:“我只說瑞朝下一代國君,沒說是你的那個朋友。”

嫦曦心頭更驚,和木智已問道:“瑞朝下一代國君,難道不是懷瑾嗎?”

國師搖搖頭:“我非神仙,豈能萬事盡知,就比如眼前這位太子妃的來頭,我竟瞧不出。”

嫦曦笑笑,未開口馬車外有人喊著表嫂,嫦曦揭開車簾,赤雲和綠竹並騎一馬,笑瞇瞇看著她,看她探出頭來,赤雲跳下馬來,一把抱下綠竹,二人雙雙給嫦曦見禮,嫦曦下了馬車,扶起綠竹端詳著,越發的清秀絕倫明眸善睞,笑嘻嘻說道:“看來赤雲將綠竹照顧得很好。”

赤雲笑道:“表嫂,還用說嗎?我自然將綠竹擱在心尖上,不,如今綠竹就是我的心,沒了她,我的心也就沒了。”

嫦曦笑道:“敢愛敢做也敢說,很好。”

綠竹略略有些赧然,嬌嗔道:“他這個人,無法無天,大膽得很,我也被帶壞了。”

赤雲一把摟住她腰:“人生在世,就是要隨心所欲,為何要拘著,這也不敢那也不行……”

和木智下了馬車,連連沖著赤雲鼓掌,赤雲一挑眉:“和木智,你還不死心,偷偷鉆進了表嫂的馬車裏?”

和木智身後,國師踏下車轅,指指赤雲對嫦曦道:“我所說的,是他……”

言罷上馬絕塵而去,和木智慌忙說聲告辭,縱馬去追,留下三人莫名其妙呆立一著,嫦曦看著赤雲,聯想起羌國國師前後說過的話,越想越疑心,越想越心驚。

再見到老王妃時,她盯著嫦曦略略隆起的腹部,滿臉的喜悅,拉著嫦曦的手連連說好,嫦曦有意說道:“舅母對懷瑾的這份心,果真是娘親對兒子一般。”

赤雲在旁笑道:“就是的,對表哥比對我,不知好了多少,不知情的見了,會以為我才是那個表親。”

老王妃面色一滯,隨即笑道:“懷瑾是個沒娘的孩子,做舅母的多疼他些也是應該。”

嫦曦盯著她,總覺她刻意在遮掩著什麽,老王爺在一旁輕咳一聲:“赤雲又小器了。”

嫦曦看向老王爺:“皇上的病越發重了,太醫說過不了今年,眼看著,懷瑾就要登基。”

老王爺拿著茶盞的手輕顫一下,緊緊握住了笑道:“一切都會好的。”

嫦曦心中疑惑難消,一反常態日日去老王妃院子裏閑話,每每提到懷瑾的生母燕貴妃,總能看到老王妃臉上一閃而過的厭惡,嘴上卻不露絲毫口風:“昭月啊,是個清雅無雙的美人,要不當年皇上怎會一見傾心。”

嫦曦多方試探無果,心裏疑慮更深,綠竹對她和老王妃親近多有抱怨,嫦曦笑道:“我來攪了你和赤雲神仙般的日子,我去陪著舅母,你們且逍遙去。”

綠竹和赤雲的日子果真逍遙似仙,嫦曦就住在他們隔壁院子裏,經常能聽到二人齊聲歡笑,或者吟哦詩詞,或者琴簫合奏,或者追逐嬉鬧,有一夜月明風清,嫦曦起了興致,到院中踱步,聽到院墻那邊有嗚咽之聲,驚訝著貼近墻壁傾聽,卻聽到嗚咽聲中含了哀求:“赤雲,赤雲,回屋吧,這可是院子裏……”

赤雲嘴裏似乎堵著什麽:“更深夜半的,想喊就喊,沒人能聽到,聽到又如何?”

綠竹唔唔著低聲呻吟,終於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,一邊喊一邊嗔怪:“壞赤雲,這麽多花樣……”

赤雲輕喘著笑道:“以前確實是十分荒唐,不過,我有了綠竹,足夠了……綠竹如今也不一樣了,剛成親那會兒,綠竹害羞得直哭,心疼死我了……”

嫦曦興致滿滿聽了一會兒,忍不住悵然起身,這兩個家夥,這不是招我嗎?夜裏還怎麽睡得著,懷瑾呢?可睡得著嗎?想起與懷瑾或溫柔或火熱的纏綿,心頭思念更甚,眼看快到年底,依著這個借口回去吧。

第二日,京中有消息傳來,皇上病勢沈重,懷瑾讓所有人不可輕舉妄動,特意告訴嫦曦,過年萬勿歸來。

嫦曦在廣陽過了年,正月初二,有聖旨宣赤雲進京,赤雲一走,老王爺和老王妃請了嫦曦過來,一臉凝重看著她,嫦曦心跳加快,腹中孩子也湊熱鬧一般,狠狠一踢,嫦曦吸一口氣,手撫上腹部輕輕拍了拍:“別慌,沒事,我們都會好好的。”

穩穩坐定了,擡眸看著老王爺夫婦,靜靜等著他們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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